牡蛎给芝加哥带来了海,我给北京带来了一所河南的高中¶
Original 一席YiXi 一席 2025年06月24日 10:00
金子,时尚杂志新媒体副总监、新人作者 。
多的是,不入流的故事¶
2025.6.7 深圳
大家好,我是金子,是一家时尚杂志的新媒体负责人,也是刚出版了一本书的新人作者。好像听起来挺厉害的,但这些都不重要。
今天我最重要的身份,是一个河南人,一个在北京工作的河南人,一个和各位一样在大城市有着一份看起来体面的工作的小镇人。
首先,我想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这本小黄书。它其实非常普通,就写了我前30年的一些故事。但不要误会,我没有像其他写自传的人一样做出什么旷世伟业,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和很多人一样,在一个高考大省考试、做题,考到一所大城市的大学,然后留在这里工作。
在这本书还是一个word文档的时候,我给它的命名一直是《不入流》。时至今日,我仍然觉得,这是最适合这本书的名字。 因为不论是在北京还是在河南,不论是当做题家还是在名利场,我都觉得我不入流。
但既然站在这里了,我就给大家讲一个非常普通,普通到甚至有点不入流的故事。
努力吃苦的信仰¶
我出生在河南濮阳北部的一个采油厂家属区。它其实就是一片农田之中,用砖墙围出来的,里面有一个学校、一个超市、一个医院,一家大单位,然后就没有了。
除了周围散落着很多磕头机,昼夜不停地从几千米之下的储油层中抽取石油之外,我的小镇和全国千千万万的小镇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讲可能有点太抽象了。大家知道鹤岗吗?就是前几年特别流行的年轻人去躺平的地方,因为那儿的房子非常便宜,一间两三万。说实话,我也心动过,但在我对鹤岗进行背调的时候,我发现房价之所以便宜,是因为它在2011年的时候被确立为资源枯竭型城市。
在同一年,同一份红头文件上,被确立为资源枯竭型城市的,还有我的家乡河南濮阳。
也就是说,“逃离大城市去边陲小镇隐居”这个需要很多人花费人生所有的决心和勇气才能实现的壮举,在我这儿可以直接简化成回家。
但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在我们那儿,对一个智力比较好又比较努力的小孩最有力的祝福就是:这个小孩以后是要去外面的。我妈说得就更直白一点,她的原话是:你在北京捡破烂都不要回来。
这可能是我妈的一个人生执念。她原先也是那种成绩特别好的小孩,本来可以正常地考上高中、大学,成为他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但是家里觉得女孩稳定一点好,就让她去考了一个中专,后来被分配回了油田,在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一坐就是35年。
在我初中的时候,我妈不知道从哪个杂志上看到小道消息,跟我说:“你以后就干两种工作最好,一种是空乘,另外一种是记者,都能不花钱就在全国跑着玩”。
现在咱们都是有常识的成年人了,知道这完全是在扯。但是这句话当时击中了我幼小的心灵,因为这句话里有一件事确实是我特别想做的,就是“跑”。
我太想跑了。在河南读书实在是太苦了。
今天来到深圳,就给大家举一个有深圳特色的例子——996。如果有任何一个河南中学按照996的作息来安排我们一天的学习,也就是说9点上学,9点放学,一周学习6天,那么这所学校一定会被河南高考无情地淘汰。
我们学校当时在全省非常不入流,中等偏下,因此相对而言是比较宽松的。我们当时的作息是,大概早上7点离开家去学校,晚上差不多10点半放学回到家,隔一周有一次“小周”,只放半天假 。如果现在把这句话里的上学和放学替换成上班和下班,你就会感觉到窒息。
但这种窒息的生活,在我人生中最活蹦乱跳的那几年,很自然地忍了下来,并且毫无知觉。
努力吃苦,是我们当时坚定不移的信仰,而艰苦奋斗则是一个河南学生应该有的出厂设置。
这种设置让我没有办法感受快乐。当我和同学一起逛学校门口的精品店、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散步的时候,当我们听着好不容易偷偷带进学校的MP3的时候,只要感受到快乐,我的大脑就会警铃大作:这不对劲!我不应该这么快乐。
感受到快乐,说明我正在堕落。而只有痛苦,啊,那高尚的痛苦,证明我走在一条正确的奋进的道路上。
这是高考结束时,我所有的课本、试卷和练习题,以及用空的所有笔芯。准备卖破烂的前一秒,我把它们堆在这里拍了一张大合照留念。
我在想,是不是很多小镇做题家,都会忍不住想拍这么一张照片。这个愿望在我们动笔写第一张卷子的时候,就浮现在脑海。我们期待一场盛大的阅兵仪式、一场恢宏的范进中举,让我们感慨自己真是不容易。不然还有什么能告慰我们这三年里吃的所有苦呢?
但一个残酷的现实是,就算我们把这张图上所有课本都倒背如流,就算我们把所有试卷里的错题都一一摘录、分析,那也不能保证你就一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甚至不能保证你一定能在下次月考中进步。
每当我们因为这样的事情感觉到困惑,甚至有点小小的绝望的时候,大人就会告诉我们:你还没有找到一个真正聪明的方法,你努力的方法不对。换言之就是,你还不够努力。
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陷阱?最黑心的老板都不敢要求他的员工同时具备努力和智慧这两种可贵的人类品质,但是我们却要求一群十几岁的中学生同时做到这两点。
漫长的吃苦让我们有一个更糟糕的习惯:习惯于身体和精神上的不适。
在日后的工作场合,如果我遇到另一个小镇做题家,我就会油然而生一种安心感。因为我知道对方一定会非常地靠谱,并且,他一定很能忍。
接下来,我要讲一些不太上得了台面的事情。高中时,我妈经常问我:你怎么总是不上厕所?我当时觉得这个问题非常奇怪,我以为人两三天上一次大号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像我当时由于免疫系统非常脆弱,每个冬天都要感冒好几次,就像我每次着急忙慌地吃完晚饭,上晚自习的时候胃都会感觉到不舒服,我以为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本来我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直到前两天我看到一篇新闻,题目叫《便秘的中学生和被忽视的如厕自由》,里面讲述了中学生不能在特别想上厕所的时候立刻去到厕所,习惯性地憋着,因此引发了非常严重的便秘。当地的儿科医生说,最严重的患者,甚至一个月都没有办法自由排便一次。
我觉得非常地讽刺,大家现在都衣冠楚楚地坐在这里,我衣冠楚楚地站在这里,但是我们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曾经无法自由地大便。我们已经离那段需要跑步上厕所的记忆太过遥远,想不起 为什么无法在上课的时候举手去厕所。但好像就是不能。
就像我们在课本里学的那样,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看不见的手,有一些用来操控市场规律,另外一些让我们无法上厕所。
当 然了,我 也不是一个享受吃苦的变态。就像我前面说的,我特别想跑。但当时,我幼稚可笑的大脑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件反抗努力的方式,就是加倍努力,考出河南。
在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就开始思考我以后的小孩了。不是因为我喜欢小孩,我甚至到现 在都没有小孩,但我知道,这个不存在的小孩,ta有一个肯定的命运——不能再在河南高考,ta就算捡破烂也给我留在大城市。
这一刻,我完全理解了我妈。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努力确实是有效果的。如你们所见,我现在在北京工作 (没有户口…) ,暂时地留在了这个我妈希望我捡垃圾的地方。但是我发现,能够捡垃圾的都是小区里有好几套房的拆迁户大爷大妈。
我特别想跟我妈妈说:妈妈,人生是旷野,但是旷野上的垃圾咱没资格捡。
阶级叛逃的幻觉¶
离开高中来到大城市 之后,我惊异地发现,人生中前18年学到的人生道理和世界运行法则,有很多都突然不作数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引以为豪的吃苦钻研精神。
我本科有一门报刊编辑课,小组作业需要做一本学生杂志。其实在接到这个brief的时候 (此处我使用了一个非常社畜的名词:brief) ,我非常地有自信,因为我本身就会一些设计软件,在大学生中算是有一些设计功底。
于是,我们组埋头钻研,在网上查了好多攻略,最后做出一份在我们看来特别漂亮的学生杂志。我们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觉得这真是一个值得获得高分的汗水结晶。分数出来之后,我们组非但没有获得高分,反而在全部组里处于一个比较靠后的位置。
后来我才明白,分数比较靠前的那几组,正因为不会使用排版软件,所以会高频率地找老师请教,给老师留下了吃苦好学的印象。老师打分的时候,面对几份在他看来其实大差不差的作业,那一点点印象分就至关重要。
如果这个故事给你带来了一丝波澜,可能无外乎以下两种:
一,你和我当时一样,感受到了一丝不公平带来的小小的别扭;
二,你觉得我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台上讲这种事情,可真是一个死板做题家。
这件事情距 离现在已经10年,故事里的男大女大、绩点、老师,都和我现在毫无关系。再看这件事情,我只觉得很有意思。
前18年,我以为世界上只存在一种努力方式,那就是埋头苦干,命运自然会给我发奖品。但是突然,我发现世界上还存在另一种努力方式,它不需要灰头土脸、蓬头垢面,只需要一点脑筋、一点信息差、一点眼界,就可以得到一个还不错的结果。而我们甚至都不能说这两种努力方式,哪种会更好。
虽然不是所有小镇做题家都上过报刊编辑课,但大家一定都有感受到这种冲击的时刻,这种时刻一定会在你脑子里留有印象。
后来,我试图解释所有这些别扭感和不开心,我就想起小时候《世界未解之谜》里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
在广袤的北极圈,存在一种小型啮齿类动物,叫作旅鼠。它们会在一年中的某个时间,出于一种谜一样的原因,集体向北奔逃,在北冰洋的海岸边稀奇地跳入海里。人类把这称为“旅鼠自杀之谜”。
我觉得我就像是一只旅鼠。周围所有人都跟我说:快点跑,不跑来不及了。在跟着大部队 奔跑的中途,我可能系了一下鞋带,就不小心站了起来,发现前面其实没有一个所谓的终点。
我向四面八方望去,都是奔逃着的旅鼠大军,我不知道大家要跑去哪里,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好像不想再和他们一起奔跑了。这又带来了一个问题:我该去哪儿呢?
当然,后来我 也读过科普,旅鼠自杀是一个绝对的人造谎言。旅鼠只是在迁徙,过程中偶尔需要游泳,于是跳进了水里。人家旅鼠特别明白自己要去哪儿。 整天跑来跑去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的动物,其实是咱们社畜。
法语中有一个词,叫做 le transfuge de classe ,直译成中文是 “阶级叛逃者” 。它是指在一生中经历过剧烈阶级变动的人,我觉得它比“小镇做题家”更适合用来描述我们的处境。
有时候我们提到小镇做题家,就不得不在心里对自己进行一番掂量:
首先,我来自一个真正的小镇吗?总有人比我来自更小的地方,甚至有人要走几里山路才能上学。在他们面前,我仿佛没有资格自称为一个小镇人。
也总有人比我考得更好,在考上了清北985的人面前,只考上普通211的我,好像也没有资格自称一个做题家。
“阶级叛逃者”就非常好,因为小镇做题是一个过程,而阶级叛逃是我们共享的结果。 我相信当你们的名字和某个了不起的大厂、某个特别棒的项目联合起来的时候,你们也会感觉到一点离开了自己原本阶级的感觉。
让这个事情的戏剧性更上一层楼的,是我的工作,我后来进入了一家时尚杂志。
我们的办公室坐落在北京最繁华的一栋商场上,甚至都不是繁华,它是奢华。有时候,我站在窗户面前往下看,映入眼帘的依次是古驰、BV、爱马仕、香奈儿。昔日那种遥不可及、光怪陆离的上流生活,现在对我来说就像河北:这么近那么美。 (河北文旅的kpi今天由一个河南人在深圳完成)
托公司的福,我也能短暂地叛逃一下我的阶级。
偶尔,我会穿着小礼服裙出现在一些光鲜亮丽的活动上。活动开始前,他们会寄给你一张邀请函, 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宴会开始的时候,平时根本吃不起的漂亮饭前面会摆着一张小牌子, 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等你回到酒店,酒店会呈上一小盒精美的欢迎巧克力, 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
等到终于升职为这个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再也不用依靠简历和名片向别人自我介绍的时候,就会在过生日这一天收到品牌方寄来的花, 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你也甭管别人怎么知道你的生日的,总之他们就是知道。
但是请注意,这一切,没有一个是我通过努力得来的。在场的宾客脸上也没有一丝努力的影子,只有无尽的松弛感。
我就觉得在这种场合,小镇做题家这个身份仿佛是玩狼人杀的时候不小心抽到一张狼牌。你需要小心谨慎地把它藏起来,伪装自己是一头村民,仿佛天生就这么松弛而优雅。
有时我也在犹豫,我应该把自己真实的自我藏起来吗,我是不是应该拥抱这种虚荣,踮脚够一够这光鲜亮丽的生活?比如,至少再给自己添置两件像样的衣服,买两只能撑场面的包。
但前段时间,我妈来北京看我,她吃着我买来的蓝莓,感慨了一句,好久没吃蓝莓了。我才知道,她退休后工资锐减,已经很久没有敢给自己买这种比较奢侈的应季水果了。
多么讽刺,当我为了见识大世面沾沾自喜的时候,为了又见过什么明星洋洋自得的时候,我妈不舍得给自己买盒蓝莓吃。 而如果我妈不能放心大胆地吃蓝莓,我在北京经历的这一切将毫无意义。
很令人伤感的一件事是,阶级叛逃可能都是一种假象。 我们的一只脚踩在北上广深,另一只脚永远地踩在我们的小镇。
就像宴会会 散场,每当我拎着我的小裙子,像老鼠一样离开宴会厅的时候,在门外等着我的不是南瓜马车,而是我叫的特惠快车。
一辆绿牌的电车款款地停在我面前,我报上手机尾号,司机一脚油门,电机轰然旋转,我的后脑壳轰地一声撞在座椅靠背上。这熟悉的推背感,就像大哥车里的烟味一样令人微醺。
这个味儿对了。这才是我真正的生活。
一场漫长的自救¶
为了使自己不至于崩溃,我在成年后开始对自己展开一场漫长的自救,抹除掉前18年留给我的思想钢印。
在我很喜欢的作品《那不勒斯四部曲》中,有一个情节让我印象非常深刻,我叫它“莉拉看海”。
女主人公莉拉和莱农也是小镇女孩,她们有一次想要从小镇出发去看海,结果走到一半,天上忽然下起了大暴雨。最开始强烈坚持要去看海的莉拉,此时又突然改变主意,强烈要求折返。两个小女孩回家后因为偷跑出门挨了一顿打,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对这个戛然而止的故事很疑惑,但又隐约地感受到了作者想表达什么,只是我不敢肯定自己是对的。我就去问一个我身边比较懂文学的朋友,莉拉看海到底表达了什么?
她说,重要的不是作者想表达什么,而是你从这个故事中感受到了什么。 文学是一种感觉,如果你无法相信自己的感觉,就无法欣赏文学。
这件很小的事情给我带来了意料之外的震撼,因为我忽然意识到,我几乎从未相信过自己的感觉。
如果说“莉拉看海”是一篇阅读理解,那么当出题人问你:你觉得莉拉看海表现了作者什么样的思想感情?这句话里最不重要的部分其实是“你觉得”,他根本不在乎我觉得什么。
他想要看到的其实是我作为一个考生,扒开字里行间的草蛇灰线,找到他埋藏下来的正确答案。
在考试之外,我也没有相信过自己的感觉。因为我们被教导的就是你不要相信自己的感觉。
如果我今天觉得累了、学不动了,那是因为我不够坚强、不够努力、没有自制力,我需要克服一下。如果我今天觉得有点头疼脑热、肚子不舒服,那可能是太娇气了,只是不想上学,需要克服一下。 我的感觉变成了一种我需要克服一下的东西。
这种思想钢印存在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我想要洗掉它的时候,才发现它是那么地牢不可破。
我还无法允许自己浪费时间。但你看“浪费时间”这四个汉字,其实都有着非常强烈的 情感色彩。每当我有一段空闲的时间需要度过,我的脑子里就会出现这道数学 题,我给你们30秒的时间读题:
小明每天起床后要做的事情有:穿衣(3分钟),整理床铺(2分钟),洗脸梳头(8分钟),上厕所(5分钟),烧饭(20分钟),吃早饭(12分钟),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完所有的事情?
其实这道题一点也不重要,我只想看看会不会真的有人忍不住做题。特别好,你们都是我的做题家同胞。
我想说的是,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一段空闲的时间,我总是忍不住要在空闲之中寻找意义。
在我工作的第一年,我会做一件在我现在看来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把做不完的工作带回家做。毕业多年,我仍旧下意识地觉得周一到周五是一个需要干正事的时间,不应该浪费。
直到某天回家,我发现家属在打游戏。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牡蛎 (在咱这也叫生蚝) 是一种会随着海水的潮起潮落安排起居的动物。一些科学家把它们带回内陆城市芝加哥,惊奇地发现,在芝加哥的牡蛎会随着一个奇怪的时间进行生物活动。
后来他们意识到,按照芝加哥的经纬度,如果此时此地有一片大海,这将是芝加哥的潮汐时间。在这篇文章的最后,作者浪漫地写道:芝加哥本没有海,但牡蛎给芝加哥带来了海。
而正如牡蛎给芝加哥带来了海,我给北京带来了一所河南的高中。
几周前我去了一趟温哥华。温哥华是一个有着沙滩、大海和雪山的非常漂亮的城市。每天日落之前,当地的居民会三三两两地坐在海滩上,等待着一场壮丽的夕阳。那一两个小时里,他们人生中所有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等待太阳落山。而太阳落山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离开温哥华前的最后一个傍晚,我也加入了他们。看着太阳落山,我在想:我在漫长的人生中学到了语数外政史地理化生,但是此时此刻,我需要重新学会在海边看夕阳。
我需要重新学会如何让自己毫无意义地快乐和舒适。
到这里,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在写这篇演讲稿的时候也在想,我到底要给各位带来什么重大的人生哲理,要表达什么意义。但我现在想说,这篇演讲毫无意义,你们也和我一起度过了毫无意义的半个小时。如果咱们彼此都获得了一丝找到同类的欣慰,咱也就别管啥意义不意义了。
最后我想以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结尾,像莉拉看海一样,也让你们感受一下戛然而止的疑惑。
今天是一个特别好的日子 (演讲当天是高考第一天) ,那些此时此刻在答题的高中生可能永远想不到,在以后漫长的人生里,他们会无数次地在梦里回到今天这个考场。
我也经常做高考的梦,面前是摊开的空白的卷子,我的大脑和卷子一样空白。我坐在那冷汗直冒,觉得此生完了。最后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梦境发生了一点变化:我在考场上抓耳挠腮,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我明天还要上班。
我非常高兴,从考场里站了起来,举手说,老师再见,我去上班了!
于是我再也没有做过高考的梦。
谢谢大家,我是金子。*文章结合演讲稿及演讲整理而成
策划丨YXQ
剪辑丨大凯
修改于 2025年06月24日